漂亮可以夸张,美却是克制
文章摘选自:
李筱懿《情商是什么?》
和化妆师Lucy第一次合作时,我心里不够信任她,所以话特别多,不停对她说:“我不适合用大地色眼影,显得眼睛肿;口红用玫红色系和今天的衣服比较搭配;眉毛再画粗一点吧,显得更自然;
我最近长胖了,脸上的阴影要不要多打一点,显瘦……”
Lucy直截了当地放下化妆刷:“你再这么有主意,我就没法工作了。我收费不便宜,如果完全按照你的想法,你请我的钱就白花了。请克制自己的干涉,别影响专业人员的判断。”
我被她一句话摆平,内心充满佩服,不再唠叨,转而请教她关于化妆的问题:“Lucy,你觉得化妆师最重要的技能是什么?”
她一边打粉底一边说:“审美观呀。最漂亮的五官全部集中在一张脸上,可不一定好看,因为整张脸到处都是重点,看得人眼花缭乱,哪还有心思去感受这个人美不美呢?审美观好的化妆师,更懂得克制,有那么多工具和材料,却不对你的脸滥用,只去扬长避短,找准一个重点,发挥你五官中最大的优势。”
我再问她:“那你觉得漂亮和美有什么区别呢?”
Lucy笑起来:“如果要漂亮,我按照流水线的操作,把你的五官全部强化一下,涂点彩妆,肯定比素颜好看。但是,美不同,美不能贪心,还要有个性。就比如舒淇吧,脸型嘴巴都好看,但是眼间距特别大,就要去微整开眼角吗?不必。用眉形和眼线调整距离,保持她灵动的气质,就非常有少女感。所以,化妆的高阶从来不是浓妆艳抹,而是自然和谐——漂亮可以夸张,美却是克制。”
各行各业,专业和悟性达到一定水准,都触类旁通。
Lucy确实是一位非常克制的化妆师,她的彩妆盘像个颜料铺,却从不画得花红柳绿;化妆包里口红林立,却极少用最艳丽的色调。所谓克制,或许就是像她这样,在选择余地宽广的状况下,依旧不贪心吧。
杰奎琳·肯尼迪是20世纪的时装偶像之一,但是她的个人条件其实很一般,曾经当过记者的她自黑说:“敝人身高五英尺七英寸(一米七四左右),棕色头发,方正脸庞,两只不幸的眼睛相距遥远,为配一副适合我鼻梁的宽大眼镜得花去三星期的时间,生就一副难以令人激动的身材,但若服装选择得当,尚能显得苗条。”
因为明白自己的短板和长处,杰奎琳的审美一向很简约:她佩戴简洁的珍珠项链,一头常年不变的短卷发,全身服装颜色不超过三种,有很多裁剪合体、面料精良的廓形裙,这形成了她独特的个人服饰风格。
这种审美的简洁和克制,渗透到日常行为中,最终在一个关键时刻,得到考验和体现。
1963年11月22日中午12:30,杰奎琳陪同丈夫——当时的美国总统约翰·肯尼迪乘坐敞篷轿车行驶过得克萨斯州达拉斯的迪利广场,约翰·肯尼迪遇刺身亡:第一枪击中脖子,杰奎琳扑上去摁住伤口;第二枪击碎头盖骨,杰奎琳爬上敞篷车,去捡丈夫被打飞的头盖骨。
其间只间隔了七秒钟。
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,怎样的举止更适合痛失丈夫的第一夫人,没有彩排和预演,甚至突发到连反应的时间都以秒钟来计算,命运很残酷地砸给她一道悲痛的难题,她前半生的全部修养和情商,都得在这一刻上场。
当然,杰奎琳可以选择痛哭,谁都会原谅女人此刻的柔弱,但是,她没有这样做。在“空军一号”从达拉斯飞回华盛顿的过程中,她一直穿着被丈夫鲜血染红的粉红色外套,她说:“让人们看看,他们(指杀害总统的凶手)做了什么。”在肯尼迪的葬礼上,她身披黑纱,领着五岁和三岁的两个遗孤,亲手点燃总统墓前的不熄之火。
比起流泪和悲痛,她明白克制地表达尊严更为重要,比起打扮得体的美丽女人,行为得体的第一夫人更有分量。
我见过很多某方面能力很强的人,行为上却特别不克制,包括我自己。
有人夸我会说话,于是我滔滔不绝地说,丝毫不给别人留下接话和打断的余地;有人身材特别好,穿什么都好看,于是每天都要打扮到无懈可击,即便参加别人的聚会,也要艳压女主角;有人是完美主义者,一定要求所有人都与自己节奏一致,标准一样,迁就性很弱;有人羽毛球打得特别好,于是每次都要扣杀,让别人都变成陪练。
每个人都有长处和优势,能够克制自己求胜、求美、求好、求全的执念,才会平定心境,兼顾他人的情绪。
而情商,并不是长袖善舞,圆滑世故。情商中的关键点,是锻炼情绪的可控性,从而增强理解他人以及与他人共处的能力。
表情克制,就不会让人误会你想表达的情绪;言谈克制,说错话的概率会减少很多;行为克制,就不会太冒进;欲望克制,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能降低很多。
我曾经是个话特别多的人,意识到言多必失后,我开始问自己三个问题:第一,我说的话都确认过是真的吗?第二,我说的话都是出于善意吗?第三,我说的话对现在的情况有帮助吗?
问完自己这三个问题,我的话少了一大半。
这就是克制的力量。
就像当时Lucy特地补充:“我的客户里,打扮得顺眼而舒服的女人,情商往往比花枝招展的女人更高,因为她们更懂得节制。”
- E N D -
解忧小小仙
余生,有你有我,有解忧小小仙,
让我们一起来寻找生命中的光......